a木同学

身体里住着一个小宇宙

【四卡】太阳(7-11)

7

 

卡卡西对世界充满求知欲,在带土吵吵嚷嚷要当火影,琳整天为他们担忧的每一天,他都在思考战争与死亡。

 

死亡,到底是什么。

 

为了寻求答案,他向三代目请教。

 

“死亡是什么……”猿飞日斩磕烟斗,眼角皱纹堆叠,“老头子我呀,虽然活了一大把年纪,离棺材板最近,但是也无法参透死亡的意义。或许,只有死过一回,才知道答案。”

 

卡卡西皱眉:“死过一回?人死了,还能复生吗?”

 

猿飞日斩哈哈笑,夕阳落在袍角。“不,人只能活一次,所以先参透生的意义吧。”

 

三代的回答没有解决卡卡西的疑惑,坐在河边石头上思考的问题反而又多了一个。

 

生,到底是什么?

 

卡卡西的小脑袋瓜想不明白,自来也却给他提供了另外一种思路。

 

三战中的某天,一个小身影穿过拥挤人群,影子般沉默。酒馆二楼有人高呼:“嘿,卡卡西!”

 

卡卡西驻足,抬头。街上行人和酒馆客人都纷纷侧目,即使旗木朔茂已逝世三年,悲痛愤怒还印在他们骨子里。朔茂刚死的那阵子,木叶村民连卡卡西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只喊他旗木家小鬼。即使他是众所周知的天才,在穿上忍者服的时候,也听够了类似于“木叶要完蛋了,怎么连这种小鬼也能成为忍者”之类的话,至于出去买东西遭到拒绝,也是家常便饭。卡卡西早已习惯。河水冰冻消融三个回合,木叶有人死去也有人降生,卡卡西也终于可以吃到免费品尝的拉面,但某些过往时间带不走,木叶人也不会忘记。

 

卡卡西这个名字,带来的是悲痛记忆。他们在街角驻足,眼神刀子般落在少年身上。楼上楼下两位都浑不在意,年长的那位招手,年幼那位心不甘情不愿上楼。

 

人群终于散去。

 

“听说你中忍考核过了,还没有恭喜你呢。”自来也将酒杯填满,给卡卡西倒了杯苦荞茶。

 

“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卡卡西看着茶杯,并没有喝,“何况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恭喜的。”

 

自来也“哎呦”一声,叹道:“我消息是有多不灵通,该罚该罚。”说着仰头饮尽杯中酒,看看卡卡西,又看看外面木叶景色,忽而一笑:“我以前也常跟朔茂来这里喝酒,他其实比我还能喝些。这些年没怎么回来,一转眼,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卡卡西知道三忍都在战场上,他们已经过了带学生的阶段,是卡卡西所希望的,将全部精力贡献给战场的那一类超一流忍者。

 

“卡卡西,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们。”他指指酒馆,“所有人,总有一天会死去,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我有很大的可能性死在战场上,但是我更想死在美女怀里,手里抱着酒瓶,而不是苦无。”

 

卡卡西简单粗暴:“这种死法真是侮辱忍者。”

 

自来也哈哈大笑:“卡卡西你肯定想忍者就应该死在战场上,死于敌人的刀刃,名字刻在慰灵碑上,你肯定也是这样设想自己死亡的,所以说你是个笨蛋。忍者的一生,其价值不是由怎样活着来决定,而是死之前有何作为来决定的。”

 

“因为懦弱而害了全村人吗?这种活法真是耻辱!那样的死法也确实配得上他!”

 

“你错了卡卡西。”自来也攥紧酒杯,力气大到将其捏碎,“且不说他活着的作为远超于这些,就是最后,他也没有辱没忍者称号。他用生命告诉我们,需要牺牲同伴才能完成的任务,本身就是错的!

 

他配的上任何死法,他活着的荣耀让他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结果。这一点,现在的我还暂时做不到,卡卡西你呢,更是差得远。与其整天想着什么死亡,还不如给我活的漂亮一点。

 

卡卡西呼吸突然粗重,有些画面在脑海飞速掠过。对于朔茂的死,三代小心翼翼,水门闭口不谈,自来也是木叶第一个在卡卡西面前主动提起又正面评价的人。卡卡西胸膛起伏,呼吸急促。

 

“就像那个样子,在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情况下,顺利通过中忍考核,这就是活的漂亮。消息传到前线,大蛇丸还挺不服气的呢。”

 

“我不是为了别人的眼光和看法,我只是那么做了而已。”

 

“好!”自来也拍桌子赞赏,惊飞那些偷偷摸摸的目光。他举杯,“记住你刚才说的话,我们先喝一杯。剩下的,留到战争结束,我们去跟朔茂喝。”

 

卡卡西跟他碰杯,一饮而尽。

 

8

 

卡卡西并不知道朔茂喜欢喝酒,在他记忆里,朔茂严格自律,威严肃穆,偶尔从战场上回来,一边擦拭武器一边跟他聊天,身上除了鲜血和战场的味道,再无其他。

 

他跟朔茂算不上亲近,他们的聊天也仅限于探讨忍术,指点卡卡西功课,最多也只是多加一句:“在学校听老师的话。”

 

卡卡西从小就知道父亲外出做的事情都是机密,他不能过多询问。朔茂一般夜里出发,回到旗木大宅也是深夜,卡卡西呼吸清浅,第一时间睁开眼睛,立在玄关等朔茂。朔茂不会说我回来了,也不会给门口等候的卡卡西一个拥抱,大多时候他立在阴影处,让卡卡西回房睡觉,卡卡西会说一句“爸爸晚安”,假装没有闻到他身上浓厚的血腥味。有那么一两次,朔茂没受伤且手上没有鲜血的话,会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回他“卡卡西晚安”。

 

这样的温情出现在深夜,出现在肃穆书房,出现在后院演武场,卡卡西没觉得时间难熬或者旗木家宅空旷,他甚至会坐在廊外的柏树上,偷看小鸟破壳。下次跟朔茂相处时,会假装不经意提起,朔茂会笑着回答:“你吃剩的米饭,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一草一木,一花一果,一虫一鸟,均是旗木家人,卡卡西在家替朔茂守着,它们在家陪卡卡西长大。

 

出事后,朔茂被叫停一切工作,禁足木叶,朔茂难得在家,卡卡西却开心不起来。各种风言风语乌云一样笼罩着卡卡西,他在学校里出手的次数也多了,几次试探下来,卡卡西干脆将他们约到一起,放学后统一解决。

 

卡卡西将最后一位叫嚣者压在地上,一拳一拳揍。“我父亲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你这个失败者不配说出他的名字。”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他站了会才推开院门,朔茂坐在廊下,对着月色饮酒。这是卡卡西第一次看见父亲喝酒,他沉默着走到旁边坐下,犹豫半天,开口问:“爸爸,你是想妈妈了吗?”

 

朔茂送至唇边的酒杯顿了顿,然后转头微笑:“是的,我想她了。”

 

卡卡西长舒一口气,他自然知道朔茂是为什么在烦恼,也知道朔茂听闻了他在学校里的壮举想跟他聊聊,但他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怕父亲的回答他承受不住。朔茂知道他不想听,心照不宣的聊起了别的。

 

朔茂给他倒的是茶,还准备了点心。卡卡西确实没有吃晚饭,点心也很好吃,但他没胃口。

 

“你妈妈以前最爱这种茶,她做的青团最好吃,我的手艺比她差远了。”

 

卡卡西食不知味,如坐针毡,朔茂第一次跟他聊这么多,这确实是他期望已久的,但却感到深深不安。朔茂饮了酒,话多,他最后叹道:“卡卡西,这些年,苦了你了。”

 

卡卡西差点掉眼泪,终于下定决心不再逃避,好好了解父亲的世界。他把点心放下,郑重道:“爸爸……”

 

这一次轮到朔茂不想听,他转移话题:“今天那三只小鸟离巢了,长得健壮,飞的很高很快,都是你的功劳。”

 

他在脑海里想象那副画面,朔茂坐在廊下抬头仰望雏鸟飞远,衣衫单薄。明天,他想,父亲指导他忍术的时候,他一定会好好听他说,他一定会好好了解父亲的内心世界。

 

第二天他没有机会接受朔茂的指导,被他揍过的手下败将设了个陷阱将他困住。这场风波最后惊动了三代目,卡卡西被叫去火影办公室。猿飞日斩没有批评或者处罚他,只说让他早点回家多陪陪朔茂。卡卡西紧紧拳头,抬头问:“火影大人,父亲他做出了正确选择对吗?”

 

猿飞日斩长长叹气:“你心中已有答案,如果你相信它,就坚持下去。”

 

卡卡西终于笑起来,他在夜色中狂奔,犹如飞鸟归巢。他急匆匆跑回家,推门大喊:“我回来了。”

 

没人回应,旗木大宅沉寂犹如千年古墓,月光却亮,照在中庭松柏,巢内老鸟困倦,树下虫鸣不闻,旗木朔茂的白刃静静插在主人腹部,月光下的血是黑的。

 

血腥味将他淹没。

 

他死了!他杀死了自己!

 

所以说,连父亲都认为自己的做法是错的。所以说,忍者就该以任务为重!同伴什么的,都不重要。

 

全村人都在议论,旗木朔茂承受不住亲手犯错的后果,选择自杀,被他救下同伴的质疑和诘问是压倒朔茂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卡卡西,而卡卡西找到了答案。

 

父亲死的时候,肯定也认为自己错了,所以正确答案,就是这样。

 

朔茂下葬后,卡卡西搬出旗木大宅。几年后,一场大火席卷了它,所有物品都被烧的干干净净,只余一地断壁残垣。

 

还有一个旗木卡卡西。

 

 

9

 

卡卡西通过中忍考试时,是六岁。

 

无论木叶村民怎么看待,总的来说,在战争年代,这都是足以振奋人心鼓舞士气的好消息。在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情报、策略和伤亡数字中,这个消息像飓风一样飞快传播,在战斗间歇,或者夜间休憩时,带着点轻松平和及希望,像谈论家乡树枝发芽那样被提出:“听说了吗,木叶有个小鬼才六岁就通过了中忍考试。”

 

这个话题会以相同方式开头,结束时千差万别,但是听到消息的木叶忍者,总会多一点信心和希望,仿佛战争结束指日可待。战争腹地的三忍,听到消息的表现非常不同,大蛇丸正在给自来也包扎伤口,他烦躁的系紧绷带,脸色难看:“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新闻,不过是一个小鬼而已。”自来也很想踹他:“虽然你也是天才不假,但你六岁的时候在干嘛,好像才从学校毕业吧。”

 

只有纲手认认真真询问传信忍者,后者也只是道听途说而来,了解的并不多。纲手欣慰:“我们几个,就朔茂留有后人,没想到卡卡西这么聪慧。”

 

朔茂的死亡并不光彩,葬礼非常仓促,自来也抽空回去了一趟,卡卡西的处境只有他略有耳闻。他看了眼纲手,忽然笑道:“我们这么年轻,以后肯定会生一堆孩子,到时候都去烦卡卡西。”

 

这话实在太过轻浮暧昧,纲手面上闪过一丝薄怒,若不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拳头早招呼过去了。大蛇丸看纲手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过分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玩味笑意,自来也假装没看到,抬头看天。这神奇的愉悦了大蛇丸,他说:“既然你们能生一堆,我就不留后人了,免得跟他们同流合污。”

 

大蛇丸式嘲讽让自来也恼羞成怒,但没等他踹出那一脚,纲手的怒火铺天盖地而来,栖身的山洞被砸了稀巴烂。

 

木叶的卡卡西不知道三忍因为他爆发了一次小小冲突,也并不知道他给战场带去了多少欢乐,他对这件事的反应过分冷淡,水门擅自推荐他参加中忍考试,他抱着非常无所谓的态度,通过了。

 

水门跟他一样平静,没有对此过多评价,好像通过中忍考试是多么理所应当的事情似的。他有时候故意带领卡卡西穿过人群聚集的木叶广场,嘻嘻哈哈勾肩搭背,有时候会提醒卡卡西他已经是中忍这个事实。卡卡西几乎立刻就能明白背后的潜台词——

 

你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忍者,跟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很久之后自来也特地跑来祝贺他中忍升级,他还不明所以,用跟水门一模一样的态度来回应赞赏:“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恭喜的。”

 

他是一个忍者,通过中忍考试难道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但当带土中忍考试失败将自己锁在家里时,他才意识到这件事是多么重要。他对忧心忡忡的琳说道:“这种小事值得如此伤心吗,真是小题大做。”

 

这一次琳没有站在他这边,她非常生气的皱眉:“卡卡西,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优秀,你不能这样随意评价别人的失败。”

 

卡卡西无意冒犯,这件事本是带土自寻烦恼。与当初水门擅自推荐卡卡西参加中忍考试不同,带土是瞒着水门报名参加的,他听闻卡卡西六岁升级中忍的殊荣,非常不服气,偷偷报了名,结果在倒数第二轮被踢出局。

 

卡卡西突然想到,如果当初自己被踢出局,水门还会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带领他穿越人群吗?

 

他一定会的,他一直偷偷在传输不要在意别人眼光,努力做好自己这样的理念。不过看样子,带土没有领会到这一点。虽然卡卡西不愿意承认,但水门确确实实改变了他。卡卡西对此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他还太小,无法理解有些事情是阻挡不了的,例如温暖,例如离别,例如死亡。

 

10

 

带土将自己反锁在家里的第二天傍晚,水门蹲在他面前,笑眯眯的。带土吓了一跳,忘了自己还在生所有人的气,嚷嚷道:“老师你干嘛突然出现啊?!”水门郑重其事伸出右手:“老师还没祝贺你呢。”

 

带土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几乎立刻就要炸,水门那只被无视的右手径直落在他肩膀拍了拍:“祝贺你通过两轮,打败五个对手,他们都比你年纪大呢。”带土生平第一次受到这样的赞扬,脸唰的红了。他蹭蹭脚尖,有点难为情的说:“老师,对不起,之前我误会你了。”

 

水门哈哈一笑:“你觉得老师推荐卡卡西参加中忍考试,却没有推荐你,是在偏心卡卡西对吗?不怪你,是我没有跟你们说清楚。”

 

带土头埋得很低,脸红的要滴血:“因为老师知道我通不过,知道卡卡西一定会通过。”但下一秒他又抬起头,握了握拳头,“明年老师会推荐我参加中忍考试吗?”

 

“会的,你跟琳我都会推荐的。”水门拍拍他头顶,突然叹道,“卡卡西要是有你一半理解我的苦心就好了。”

 

生平第一次在某些方面超过卡卡西,带土心花怒放得意洋洋,又听水门问:“为什么你总是跟卡卡西吵架呢?”

 

带土张嘴欲辩,水门头疼的摆摆手:“好了我不想听,有人跟他吵架也是好事。”

 

带土因此精神抖擞活力四射,琳很开心他能走出来。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的卡卡西也发觉他比以前更加精力充沛惹人厌,甚至敏锐意识到带土对水门的态度也有所改变。

 

像大多数时候一样,水门独自行动,卡卡西带领带土和琳从另外方向突袭,水门将作战计划说出来的时候,带土没有像以前那样大声嚷嚷着不满,反而非常积极响亮的回应配合,卡卡西注意到了,没有做声。

 

类似情况出现的越来越多,琳是最开心的那一个,带土放下对卡卡西的偏见减少挑衅次数,这个队伍的矛盾也会越来越小,她甚至觉得休战期夏夜祭一起看烟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过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错的,带土只是站在水门那边罢了,他对卡卡西,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与偏见。

 

他们淋了雨,躲在狭小的山洞避雨。糟糕天气让人郁卒,卡卡西立在洞口看外面瓢泼大雨,孤单背影显示出对于栖息之地的强烈不满。其余三人完全没有被影响,甚至连受伤的琳也露出笑容,这都拜水门所赐,他非常惬意靠在岩石上,随口讲一段志怪故事,逗得他们哈哈笑。

 

卡卡西知道这是水门所谓的“学会生活”,而他也明确表示过不需要这种东西。他认为应该继续赶路,早点回到木叶,让琳受伤的腿得到妥善处置,但水门不赞同冒雨赶路,他建议大家休息,享受偷来的片刻时光。

 

带土夸张笑声让他皱起眉头,水门讲的这个鬼怪故事,他并不觉得多么有趣。他曾经对水门随身携带的那些书籍非常好奇,偷偷记下名字去图书馆借来,发现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那本志怪小说他是看完了的,晚上还一度不敢去厕所,不得不通灵出帕克,忍犬对他进行无情的嘲讽,这让卡卡西对水门和志怪小说深恶痛绝。

 

水门终于将无聊故事讲完,卡卡西的耐心也到极限,他看了眼琳简单包扎的小腿,再次提议赶回木叶。“我们浪费太多时间了。”他说。

 

水门笑眯眯招手让他坐下:“外面还在下雨,琳的伤暂时没有大碍,冒大雨赶回去不值得。”

 

卡卡西没有动:“你又不是医疗忍者。”

 

这惹怒了带土,他站起来指责:“卡卡西,你别太自以为是。水门老师是为了琳好!”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以往两人之间的争吵,水门从来都是持中立态度,此次带土帮水门说话,无形间将卡卡西置于水门班对立面。果然,卡卡西没有吭声,只转头看了水门一眼,水门还在愣怔中,琳连忙说道:“卡卡西,多谢关心,我的伤不要紧的,等雨停了回去也是一样。你也过来休息休息吧,背着我赶路,肯定很累。”

 

卡卡西从水门身上撤回目光,转身向外走去,“那我先回去汇报任务了。”说完几个起落消失在雨幕中,剩下众人面面相觑,回过神来的琳急的要哭,带土愤怒起身要去追,被水门拦下:“你照顾好琳,我很快回来。”

 

水门“黄色闪光”的称号已经在忍界悄然流传,论起速度没人能比得上。他稳稳立在回村毕竟主干道的树枝上,下一秒卡卡西向他急速而来自投罗网,飞速赶路的他只得用脚尖勾住树枝,顺势转了一圈才化去速度,堪堪停在水门面前。

 

水门在生气,他看的出来,上一次水门露出这个表情,还是在他没有吃晚饭被逮住的时候。“卡卡西,你这个样子,让琳非常担心。”

 

卡卡西抿唇:“你跟带土会照顾好她的。”

 

水门烦躁的踢踢树枝,树叶哗啦啦落了一地。“我知道你对带土有偏见,但无论如何你不该单独离开,万一出什么事呢?别忘了,我们是你的同伴!”

 

关于同伴的话语彻底激怒卡卡西,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直白的生过气了。“我想你误会了,我一直都是这样,顾及别人感受这种事,从来不在我的考虑范畴之内,同伴什么的,也不在我的词典里。现在请你让开,我有更重要的事做。”

 

水门以为在自己的努力下,卡卡西已经走出阴影,虽然性情冷淡,但骨子里还是个温柔懂事的孩子。他没想到卡卡西会说出这种话,这让他在生出挫败感的同时,也感到愤怒。“卡卡西!我不管你的忍道是什么,但作为我的学生,我不允许你做出伤害同伴的事。”

 

卡卡西倔强抬头,雨水从面罩滴落,在尖俏的下巴处聚成一道水流。“我没有同伴,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水门忍住揍他的冲动放任他离去,他在雨里思索半天,孤身返回山洞。一向开朗的老师垂头丧气归来,两个学生都吓了一跳,猜到发生了什么,带土气的跳脚:“笨蛋卡卡西,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吗?混蛋,我要去揍他!”

 

琳按住暴跳如雷的带土,细声询问发生了什么,水门闷闷的说了,没想到琳却露出笑容,她又好气又好笑,“说什么笨卡卡西啦,老师才是笨蛋。”水门满脸问号,女孩又接着说:“卡卡西啊,是这世上最温柔最细心的人了,每一次为了不让我担心,他都会主动停止和带土的争吵。为了能让老师多休息一会,总是拼命完成任务。更别说在战斗中救过我跟带土多少次了。他才是那个,照顾所有人情绪的,笨蛋卡卡西啊。”

 

“老师,您是他最在乎的人,您这样说,他一定很难受吧。”

 

11

 

水门回想以前,怀着少年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常常给自来也找麻烦,自来也急起来也会教训他。如今做了老师,终于体会到恩师当年的不容易。

 

他把时间算的很准,卡卡西前脚刚踏进家门,他后脚就来敲门,揉着肚皮直嚷饿,口说怀念卡卡西做的面,想吃。

 

卡卡西没有将他拒之门外,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卡卡西的公寓他非常熟悉,非常自觉的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坐下,四处打量。简单整洁,没有任何私人物品,除了阳台上的合照,这是卡卡西房间唯一的照片,水门班四人在镜头里表情各异。水门注意到相框上没有任何灰尘,明显被人细心擦拭过。他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看见门后一道道刻痕,最低的不如自己腿长,最高的堪堪到自己腹部,这几年成长痕迹清晰可见。他伸出手触摸,仿佛在安抚男孩脆弱的灵魂。

 

真是该死,明明几乎天天待在一起,却错过很多成长瞬间。水门将额头抵在门上,泪水夺眶而出。

 

再怎么优秀早熟,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在水门影响下,卡卡西厨艺有了飞速进步,钻进厨房不到半个小时,他就端出两碗色香味俱全的拉面,吃完后水门靠在厨房门上,看卡卡西刷碗。他们都没有说话,时光在两人之间缓缓流逝。

 

他们都想起了第一次煮面的夜晚,卡卡西确实按照水门引导的那样,为自己争取到善意,并且专心致志成长。卡卡西将双手浸泡在泡沫下,几年前深夜煮泡面的时光,还深刻印在脑海里。

 

这就是成长的感觉吗,卡卡西想。

 

“我小时候很调皮,从忍校毕业之后很少有老师愿意带我,我恶作剧不小心惹到自来也老师,他把我教训一番后就收我当学生了。刚开始的时候我很讨厌他。我知道自己聪明,在忍术上喜欢玩些花样跟小把戏,自来也老师嘲笑我在战场上活不过三秒,我不服气,结果第一次中忍考试因为不遵守规矩被淘汰。”

 

“在那之后,我终于肯老老实实跟着自来也老师学习忍术,也意识到很多问题不是我那个年纪可以发现的。那时候,我因为太聪明,总觉得周围人都是笨蛋傻瓜,连带着认为愿意跟傻瓜笨蛋说话的自来也老师也是傻瓜笨蛋,后来我交了一个笨蛋朋友,才发现自己在他们眼中也是傻瓜笨蛋。”

 

“我知道卡卡西很讨厌我,就像我当初讨厌自来也老师那样。不过自来也老师从来没有因为我的无知自大而放弃我,我也不会。卡卡西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你问我为什么不去结束战争的时候我就知道,卡卡西想的东西很不一样。”

 

“所以很孤单吧,周围都是笨蛋,没人理解你的想法,唯一能跟你交流的老师,竟然跟笨蛋带土站在同一边,这让你觉得被背叛抛弃,所以那天才独自离去。”

 

“吵死了,请你闭嘴!”卡卡西转身准备否定,却被水门一把拥入怀中。“对不起,冤枉你了,在关心照顾同伴这方面,卡卡西做的比老师还好呢。”

 

“对不起,在教会你成长的同时,却忘记参与其中。”

 

“对不起,因为太依赖跟卡卡西一起成长的感觉,竟真的把你当成同龄人。”

 

“这次,能原谅笨蛋老师,成为彼此同伴吗?”卡卡西没有回答,他把头狠狠埋进水门胸膛,后者低头将下巴抵在他乱糟糟头发上。他的泪水洇湿面罩,将水门木叶马甲弄得一团糟。

 

水门很遗憾无法像以前那样将卡卡西抱在怀里,他狠狠揉了揉卡卡西头发,见好就收:“每次想到只有卡卡西知道我为什么留大家在村外玩,错过汇报时间被三代大人骂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幸福。”

 

卡卡西带着哭腔别扭道:“你是笨蛋吗?”

 

水门哈哈大笑:“反正自来也老师总说我是笨蛋,那我估计就是笨蛋。”他看看卡卡西脸色,小心翼翼道,“所以我们和好了吧?”

 

卡卡西将鼻涕眼泪全抹在水门身上,闷闷道:“你去把碗洗了。”

 

水门从善如流,“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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