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木同学

身体里住着一个小宇宙

【四卡】太阳(24-27)

24.

 

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这是后世对四代火影波风水门的评价,生于战争,长于战争,死于和平初期。他是漫长战争结束后的第一位火影,是和平的缔造者,还没来得及让世人足够了解便匆匆而去,时间闸门缓缓落下,挡住那道扑朔迷离的闪着光的背影,那是一个时代落幕的声音。

 

所幸上天眷顾,打开洞门的钥匙还孤零零留在人间,如果有幸在木叶遇到并问起,对方大概会插着口袋,懒懒散散地答:“四代目吗?嘛,很长时间以来我都以为他是骗子来着。”

 

“现在呢?”

 

“确确实实是个笨蛋。”

 

即使在卡卡西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水门也不曾骗过他一分一毫,他只是笨拙的把一切真相给卡卡西看,并告诉他:“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就是这样。”但如果足够细心,翻阅每一寸光阴,每一个画面,谎言最终如浮萍般缓缓浮出水面。

 

皎洁月光下,有人眼角垂泪如鲛人,金发男人说了此生唯一一句谎言。

 

“卡卡西,我答应你,在你成长到足够强大前,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无论死亡还是时间,都无法将我从你身边带走。”

 

25.

 

自九尾之夜过后,雨落了连续数日,葬礼和三代目继任仪式都是在雨中进行。卡卡西想起人生第一场葬礼,木叶后山,雨大的离奇,除了眼前那方小小墓地,天地万物似乎都隐去行踪。有人在遮天细雨中轻声问他的名字。

 

“你是朔茂前辈的孩子吧,叫什么名字?”

 

时隔数年,他终于在葬礼上回答这个问题,说出口的名字仿佛带着某种诅咒,与它相关的人都纷纷弃他而去。他把姓名埋葬大雨中,此后再不会有人呼喊他,犹如召唤星辰。

 

“旗木卡卡西。”

 

九尾摧毁大片建筑,他现在脚下站立的,已分不清是旗木旧宅还是邻里,大火将一切焚烧干净,雨水又给予新生,数年前有人在月夜下将匕首刺进心脏的事情,大抵也没人记得。更勿论琳在这里用双手悉心遮雨的野花,也一并葬送大火之中。

 

“我记得,这里是旗木旧宅吧。”一把年纪还不得不出来重新掌控大局的三代目在他身后道,老人手里的烟斗没有点燃。

 

“嘛,大概是吧。”他如是道。

 

在他们落脚处不远,有一条仔细观察还是分辨出的分界线,左侧废墟颜色黑中带青,右侧则是新鲜的焚烧痕迹。日斩将目光从卡卡西唯一露出的右眼移开,递给他一样东西,“前几天整理文件,发现了这个,水门这孩子做事还是细心。”

 

落在卡卡西手里的,是一个牛皮纸袋,上面有白底红字“四代目火影”封条,封条已被打开,在日斩示意下,卡卡西打开文件袋。

 

里面是几份文件批示,从日期排列顺序来看,分别是后勤部、医疗部、警备部等部门申请使用旗木家宅地基以做公用,均被驳回,最后一份文件是四代目亲笔写的一份声明,大意是旗木宅基地使用权全权交与旗木卡卡西,外人不得干预。

 

“听说一向温和的水门还发了火,对别有企图的人说了‘谁说旗木家没人了,难道卡卡西不姓旗木?’这样的话。”

 

在水门死后拿到类似遗物的东西,卡卡西内心没有丝毫波澜。水门去的仓促,在连儿子的事情都没有交代好的情况下,拿到生前为他悉心准备的东西,落在卡卡西心底,没有半分宽慰。

 

“水门的死,你在怪我吧。”

 

卡卡西震惊于三代目此番言论,想都没想转身单膝着地,连忙解释道:“不,没有的事,这件事,与您没有半分关系。”

 

其实更让卡卡西震惊的是,无论带土、琳,还是水门,总有人在他面前为死亡买单,小心翼翼问他是否怪罪自己,可他明白,最该怪罪的,还是自己,一个叫做旗木卡卡西的无用男人。

 

“你曾经问我,死亡是什么,还记得我怎么回答你的吗?”

 

“您说,只有死过一回,才知道答案,先让我参透生的意义。”

 

“现在你有答案了吗?”

 

“曾经有,但现在没了”这样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他只挺直背脊,没摇头也没点头,沉默如经年年风吹雨打的废墟。

 

老人叹了口气,将他扶起,指着瓦砾间一朵颤颤巍巍的野花,道:“这就是生的意义。即使周遭风雷雨电,它也在努力活着,期待某天有人遇到,并在它身上找到活下去的勇气。你看,红色,多么热烈的生命力。”

 

卡卡西想起细雨中被琳挡雨的野花,或许这也是琳想对他说又未曾说出口的。他努力回想当时花儿的颜色,却无论如何只能想到被细雨打湿的,栗色短发。

 

“是的,红色,像火焰一般的颜色。”他这么说着,老人从花朵上移开目光,轻轻叹气。

 

在墓地般焦黑沉默废墟间摇曳的,是犹如初升暖阳般的金色。

 

卡卡西的眼睛,怕是出问题了。

 

26

 

“说起来,大和,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正在埋头整理文件的大和听到提问,抬头见正主无视满桌文件正一脸悠哉的靠在座椅上转圈,不禁捏捏眉心,顺着他的话答道:“颜色这种东西,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吧。”

 

那人竟扬起微笑,仿佛听到什么完美答案般夸赞:“真不愧是我最看重的后辈,回答的跟我当年一模一样,不过总的来说,会有比较喜欢的颜色吧。”

 

大和被兜头浇下的糖衣炮弹灌得晕头转向,模糊道:“颜色的话,应该是褐色吧,木头一样的颜色。”见卡卡西心满意足点点头,才问道:“那前辈,哦不,六代目大人您呢,最喜欢的颜色是?”

 

“颜色这种事,有什么好拿来讨论的。”

 

“呐呐,琳,玖辛奈老师,我没说错吧,这家伙,在入学介绍上,都没有勇气承认有真正喜欢和讨厌的东西。”带土像发现什么了不得东西般,在餐桌边跑来跑去,拉着玖辛奈和琳吐槽。卡卡西想起入学典礼上带土直击灵魂的问题,面罩后的脸白了几分。他烦躁地用叉子搅拌盘子里的沙拉,仿佛那是带土般。

 

琳知道怎么化解僵局,她转头向玖辛奈:“我的话,什么颜色都喜欢,最喜欢的当然是白色,纯白色花朵也好,医疗忍者的白色也好,都让我想成为白色那样纯粹的人呢。玖辛奈老师呢?”

 

“那还用问,当然是红色啦,火焰般的颜色”,玖辛奈自豪地抓起一缕头发,宣布道:“是属于火影的颜色!”

 

“万岁!我也最喜欢红色,写轮眼的颜色”,带土模仿玖辛奈的样子,摘下护目镜,“是属于火影的颜色!”说完与玖辛奈击掌,孩童般蹦蹦跳跳。琳注意到水门含笑的目光,问他:“老师,你最喜欢什么颜色呀?”

 

那是夏夜祭前夕,在水门家的一顿晚餐。初识“喜欢”为何物的卡卡西,支棱起耳朵听水门回答,“咚咚咚”数声,夜空一阵明暗交错,大概是谁家孩子等不及烟花祭,先行过瘾。在烟花腾空这段空隙,他准确无误听到水门这样回答——

 

“金色,当然是金色,太阳一样的颜色,谁不喜欢呢。”卡卡西懒洋洋道,被前辈如此坦率吓到的大和想了下点点头,“果然是鸣人啊,那样的头发颜色,确实很招人喜欢。不过六代目大人,您这样坦率真是少见呢。”

 

“嘛,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没什么好遮掩的。”卡卡西微笑道,脑海里浮现出烟花下,男人的回答。

 

“橙色,我会喜欢橙色。”

 

27.

 

橙色的一团扑进他怀里,大声宣布:“老师,我最喜欢你了!”随即一蹦一跳,用手比划,“老师真高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到老师这么高呢……”

 

手刀轻轻落到头顶,男人慵懒道:“首先要好好吃饭,过期食物什么的,再不能碰了哦。”

 

下次翻窗送新鲜蔬果的时候,毫不意外在墙上看到一道道身高刻度尺,那是毫不掩饰的、想要快速成长的心意,被一笔笔珍而重之刻在墙上,像是被雨水阳光充分滋润的种子,一旦发芽就阻挡不住成长的趋势。卡卡西在顶端,比着自己头顶的高度,用手指轻轻划下一道痕迹。

 

“嘛,看起来还有好几年的样子”,他摸着下巴思索,眼睛在现刻度与目标高度之间逡巡,最后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在我老之前,一定会长大的。”

 

旗木家宅虽然被明确无误的全权授予卡卡西,但他一直放着没管,仍旧住在那套单身公寓。从鸣人那里回来后,他在门边找到自己曾经划的刻度线。

 

从深夜煮面开始,一直到带土牺牲,那些年的成长速度,即使是现在看来,也匪夷所思。只不过带土死后,他就对成长不再抱有期待,也不再划刻度线,所以也无从得知,是否长到水门的高度。

 

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在与自己一般的高度,看到一道极细极浅的刻痕,新旧与自己刻下的差不多——是什么时候,被谁……一抹笑容蓦地闯进脑海,不用刻意搜寻,记忆中此般高度的,明明白白只有一人。卡卡西慢慢地、慢慢地将身子移到门边,用手沿着头顶高度,缓缓划了一道平行线,平行线终点,比刻痕高出2cm的样子。

 

他想象水门的样子,他的肩膀、四肢、眼睛、头发,少年时期在对方怀中背上度过无数个夜晚,在他身旁仰望着的目光,仿佛都蒙着一层细纱,最后一次并肩走在木叶街道,已经能到水门肩膀处,“你长大了呀”,那时水门好像这样说道,最后安心在他背上睡去。彼时卡卡西半遮掩的表白,也在长大带来的刺激下迸发。

 

“如果你在我面前,此时此刻,我可以轻松拥抱你。”卡卡西张开臂膀,拥水门入怀,“老师,我已经比你高了,你期待的,我都一件件好好做到了。要回来看看我吗?”

 

水门葬礼上他没哭,拿到类似遗物的文件袋也没哭,此时此刻,时隔数年,看到水门留下对他成长的期待,眼泪终究一滴滴砸下。他也终于明白,比起被独自留下的内疚,离开的人,更有多大遗憾。

 

明明最希望看到自己长大的人,是他啊。

 

 

“卡卡西,我答应你,在你成长到足够强大前,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无论死亡还是时间,都无法将我从你身边带走。”

 

水门从未说谎,确实一直陪伴他到时间尽头,只不过他对这一切,明白的实在太晚。

 

 

 

----------TBC----------

还有几章就可以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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