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未来】未来已来（番外一）
番外一：是非题
手鞠给卡卡西传了一封信，次日，一只手臂长短的苍鹰落在奈良家窗棂上，引得院内鸟雀惊飞。这苍鹰比木叶阁台处养的鹰都要大，是我爱罗送给手鞠的陪嫁礼物，沙漠中的鸟类要比同类凶悍些。
手鞠从内室悄步而出，从苍鹰脚腕上取下回信，两指宽的纸条上只寥寥数语：
我明白了，照顾好鹿丸。
她叹了口气。
几日前，木叶档案室被入侵，丢失了几份超S级机密文件，值守的三位中忍全部丧命，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鹿丸班的无归。七代目火影连夜紧急派出暗部分队追查此事，被鹿丸在村口拦下，他穿着木叶马甲，全副武装，夜色下犹如一棵苍松。木叶首席军师已经三年没有这幅打扮了，暗部忍者面具下的脸都不免有些惊奇。
鹿丸向鸣人请命，请求与暗部一同行动。鸣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注意安全。”他说，没有任何多余的指令。
鹿丸分队领命而去后，鸣人并没有立刻离开，他静立在夜色下似乎在等人。果然没过多久，两道影子踏月而来，利落停在他面前，是涉木和未来。
“老师呢，已经走了吗？”他们身形还未停稳，顾不得向鸣人见礼，就急急的问，见鸣人点头后，又急匆匆的的补充：“我们也要去”，“我们一定要把无归救回来！”
鸣人早料到他们是这种反应，他笑着安慰两个后辈：“不用担心，鹿丸那家伙办事不会差的。”
“怎么可能不担心！”未来率先开口，“连老师都出动了，更说明事态紧急！”
同样是过来人的鸣人当然理解他们的心情。“如果有这个必要，鹿丸怎么会不带上你们呢。所以你们只需要在木叶乖乖等着就行了。”
“是不是无归发生了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所以才千方百计的拦着我们？”涉木突然开口。
鸣人心里咯噔一下，日向涉木活脱脱另一个鹿丸。这一失神，就被聪敏的后辈看出端倪，两人对视一眼，作势要走。鸣人早有准备，影袍微动，一条银丝游蛇般困住他们两。四年前在村外，未来曾用相同的方法困住过博人，直到此时被缚，未来才意识到，鸣人是她同门师兄。
鸣人抬抬手指，两名暗部出现在他身后。“看住他们，别让他们乱跑，另外，多叫几个人，你们两个看不住的。”
他假装没有感受到背部两道灼热目光。
第二天手鞠出现在火影办公室，开门见山问他：“没有必要连我也瞒着吧。”
鸣人当了几年火影，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差，更何况他历来有些惧怕砂隐村的这位公主，被说破，一时只得呐呐抓头发，满脸傻笑。
“丢失的文件和无归有关吧。”手鞠说道，“这些年鹿丸一直没有告诉我无归的身世，这件事估计跟他的出身有关。”
鸣人叹了口气，鹿丸身边的人都太聪明了，他当初瞒不住鹿丸，此时也瞒不住手鞠。
无归确实不是出身木叶，他甚至不是火之国的人。他的家乡在火、土、风之国三个大国之间，叫做药之国，四周强敌环绕，作为一个弹丸小国竟然也顽强存活了几百年。战国时代，三大国交兵于药之国，死伤无数，彼时作为战场和傀儡的药之国苦不堪言。战争结束后，留下大量重病伤员和逃亡者，药之国国力低下人口反而激增，盗匪抢劫甚嚣尘上，此时一位拥有高超医术的智者出现，广施医术，救助大量羁留的伤员，据说经他医治过的人不仅无不烦恼尽除，苦难全消，而且还能消灾延寿，灭除一切灾劫病苦。乱世之中，这位智者凭一颗救世仁心，一双妙手，挽救药之国于危难之中。智者逝世后，由他的徒弟接管药之国，竟然也苟延残喘存活了下来。不仅如此，药之国盛产药材，医术鼎盛，在几大国经历第二次、第三次忍界大战的时候，他们兜售药材医术，竟然逐渐强大了起来。
手鞠皱眉：“既然如此，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它？”
“物极必反。”鸣人说道，“药之国因药兴盛，全民上下皆太依赖药物，且第一位智者在传说中已经成为了一个远古医神的存在，后世为他广铸雕塑，建立庙宇供奉于上，他俨然已经成了药之国唯一的精神信仰。在几大国不断地战争期间，药之国没有像其他国家那样广泛发展忍术，相反的，他们将药物引用到查克拉中，用药物来控制人，以药养人，以达到先祖创造的烦恼尽除，苦难全消，而且还能消灾延寿，灭除一切灾劫病苦的境界。据说小孩子出生后，喝的第一口不是母乳，而是药物。”
手鞠明白了：“其实有点像无限月读，都是通过制造幻象或者控制精神来形成一种假象。永恒的极乐世界是不存在的。”
鸣人点点头：“如果仅仅是这样也没什么，可是随着国力强盛，他们竟然开始输出这种理念，药之国周围几个小国渐渐被药物控制，他们甚至在三战结束几大国国力疲惫时，渗透进了毗邻的火之国、土之国、风之国，渐渐有星火燎原之势。被药物控制的人，无论妇孺孩童，脑海里被灌输的都是以药养人的理念，再听不进去其他，除去一死再无解救办法。三代爷爷联合上任风影，也就是手鞠你的老爸和土影爷爷，肃清了几次。但是就在四战结束后不久，木叶失去火之国大名信任，内忧外困之际，竟然渗透进了大名府，同时袭击了木叶。”
手鞠回想起那段时间，砂隐村也同样不好过，我爱罗日夜操劳，力图带领砂隐村走出困境，直到她跟鹿丸结婚，形势才逐渐好转。“这件事应该发生在我嫁给鹿丸之前吧，我到木叶之后，这里就没发生过什么大的动乱。”
“没错，这件事甚至连我也不知道。”鸣人道，“大名已经被控制，如果不是卡卡西老师及时赶到，以雷霆万钧之势火速扶持新大名上任，阻止事态恶化……第五次忍界战争很快就会爆发。事态平息之后，卡卡西老师也做了一个决定。”
他看着手鞠，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手鞠何其聪慧：“这个决定当时也瞒着你们对吗，因为与我和鹿丸的婚礼有关。”
鸣人苦笑着点点头，嘟囔道：“你们都好聪明，如果我跟你们一样聪明就好了。”
手鞠突然站起来，杂乱的办公室疾风掠过，鸣人闻到大漠风沙的味道。她似乎有些生气，同时意外的坚定。“何必瞒着我呢，以为我会介意吗，我的幸福婚礼是踏在这么多鲜血上举行的。你们也太小瞧我了！”她一掌拍在桌子上，鸣人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卡卡西先生，药之国的人一定会在木叶和砂隐村筹备婚礼时再次渗入，那时候我的婚礼就成了灾难。换作是我，也会义无反顾脱下白无垢加入到卡卡西先生的队伍中。”
“别把我当做只会幻想鲜花和掌声婚礼的十几岁小姑娘，我可是四代目风影的女儿，五代目风影的姐姐——我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忍者！”
鸣人颇为震惊的看着手鞠，事情发生在她跟鹿丸订婚之际，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与当时得知真相的鹿丸完全不同。感到被轻视了的手鞠发作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躬身请罪，鸣人连忙摆手：“不不不，手鞠你，跟小樱意外的相似呢。”
“说什么呢鸣人，任何一位忍者都会介意的，我们首先是忍者，其次才是女生，那种充满欢声笑语不见血光吉利顺遂的婚礼，离我们太过遥远，能活着找到值得相守一生的爱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鸣人听完张着嘴愣了好一阵。
他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额言论，却也不怪他吃惊。因为当年跟日向家族商议婚礼之际，佐助还只身在外确认大筒木舍人事件能否彻底放下心来，有没有漏网之鱼。最重要的朋友抽不开身出席，他也有意等事情彻底结束再安心成家。只是日向家的族人传了话来，说大小姐实在很想立刻陪在鸣人大人身边，好好照顾他，因此希望婚礼能够尽快举行。
他当时虽然觉得这话怪怪的，可看小樱她们打趣又觉得不过是女孩子们最正常不过的想法，也就没有多在意。
婚礼之际他所有的同期都到场，唯独缺了还在辉夜城风餐露宿的佐助——
还有被花火抱在怀里的照片上的宁次。
小姑娘眼底一直有泪光闪烁，他本以为是因为宁次伤心不敢多问。直到后来小葵出生他才无意间得知，那时的花火刚刚取回白眼不久，小樱原本的医嘱是两个月后才能拆掉纱布。
花火是因为姐姐的恳求和她期待已久的婚礼提前拆掉的。
即使是忍者，女孩子也都会憧憬向往铺满鲜花掌声和祝福的婚礼。
这么多年看着自己的夫人，鸣人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而手鞠今天认认真真告诉他她们首先是忍者，其次才是女孩子。
他犹如醍醐灌顶，不由得拍手：“怪不得有时候医院太忙的时候我让小樱不用亲力亲为，多休息几天去看看佐助陪陪莎拉娜，她都会跟我生气呢。”
手鞠对男生的迟钝见怪不怪，她问出心中的疑惑：“既然如此，那么无归为什么会出现在木叶？”
“他当时只有四岁，卡卡西老师将七岁以下的孩子都带回木叶，纲手婆婆和大蛇丸用了很多种方法帮助他们，将他们被药物控制的精神封印在体内深处，然而最后只有无归活了下来，其他孩子都死了，死于对药物的极度依赖。”
“难怪鹿丸会如此留意无归，破天荒地指明要当无归的老师。原来他是抱着赎罪的心思。”手鞠笑了一下，有些酸涩，“所以丢失的那几份文件，就是所有事件的详细资料吗？”
“唉，不仅如此。”鸣人沉沉的叹了口气，“当初潜伏在其他国家的药之国人找到了无归，所以现在的他，不知道是哪个无归。”
手鞠想到昨天夜里，得知消息的鹿丸匆忙起床，将所有装备佩戴好，那时候的他，已经做了最坏打算。
“你给他下达指令了吗？”
“没有。”鸣人摇摇头，透过窗户看北边的影岩，历经岁月摧残，影岩上的面孔早已模糊不清，即使是刚铸成没几年的七代目，也已经露出沧桑的神色，“我不能，我也不会。”
这太残忍了。他跟手鞠在心里同时想到。
涉木和未来还被关着。无归是个隐藏行踪的高手，鹿丸发现他身上这一潜质后，便有意将他往暗忍方向培养。此次追踪，只有鹿丸能找到无归。如果无归是被俘，他在沿途一定会留下踪迹。如果他是自己要离开，则只有鹿丸能找到他，这也是鹿丸出动的原因之一。手鞠看了眼天际，一只苍鹰翱翔于上，她整整衣衫，往村外疾去。
所有人都以为鹿丸是理智聪慧的木叶军师，只有枕边人才知道，他也是有血有肉的。即使是他，在面对亲手教导出来的学生时，也免不了感情用事。
鹿丸找得到无归，而她能找到鹿丸。
在路上她看到了两次分道扬镳，暗忍分队被分成三组追踪敌人。情况不妙，手鞠思索道，她沿着第三组队伍而行，那是鹿丸的追踪方向，同时也是无归的方向。
她在一棵古老的楠树下找到鹿丸，他看起来很不好过，孤零零坐在石头上。手鞠猜到了事情结局。她轻轻坐在旁边，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
鹿丸没有转头，露出平日那种懒散的笑容：“还劳烦夫人跑一趟。”
他的手很凉，手鞠顺着手臂往上，摸到一处绷带，她撩开衣袖，绷带上的血迹露出隐隐紫黑色。
“你中毒了！”手鞠起身欲作进一步检查，被鹿丸拦下。“不必了，这伤口是我割的，放毒。”
手鞠既惊且怒，她的目光在鹿丸脸上逡巡，鹿丸没有看他，目光投向远处，虚茫没有焦点。手鞠突然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声音颤抖：“没关系，你等我，我带你回木叶，纲手大人会治好你的。”
鹿丸将她的手捂在手心，失明双目露出笑意。“你不要怕，我没事。”
她点点头站起来。“他不是我的学生。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三星扇一展，方圆十里飞沙走石，狂风肆虐。鹿丸一把拉住她：“不是无归，他没有对我下毒，是其他人。”
手鞠深深皱眉，神色凌厉，这样一看她与我爱罗确实有三分相似，平日鹿丸最怕看到她这幅样子，这通常意味着他或者鹿代又惹公主大人生气了。然而此时他看不到。“他虽然没有动手，但是也没有阻拦对吗？”
鹿丸叹了口气：“他并不知情。”
手鞠无法分辨这个“他”指的是木叶的无归，还是此时的无归。她看了眼天际，苍鹰在他们正上方盘旋，像是一场无法逃脱的宿命。
她把鹿丸带回木叶。
“是卡卡西老师吗？”鹿丸跪坐在棋盘前，眼上蒙着纱布，他需要静养一周才能恢复视力。他在下棋，用心看，院中鸟雀惊飞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路，“你不该把卡卡西老师扯进来，这太残忍了。”
“我的决定是正确的。”手鞠强硬的说，“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卡卡西先生也做不到。”
他十四岁那年就做到了。
鹿丸细长的手指捏住棋子，手背上青筋浮现。手鞠知道他生气了，但是没有退让。“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会亲自向卡卡西先生请罪。”
涉木和未来是在鹿丸手鞠返回前夕离开木叶的，他们摸准暗忍换班时机，配合默契的逃离火影监控。无归的所有技能都是鹿丸教授的，所以鹿丸能找到他。涉木跟未来是他朝夕相处的同伴，他们凭借的是意志和本能。
少年人总有石破天惊天翻地覆的气势，博人在中忍考试作弊被木叶丸处罚连累莎拉娜和见月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听闻后也是理所应当的微笑。木叶成长起来的每一代，团体这个观念如髓如血在他们体内，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们三个像在慰灵碑沉睡或者成为中流砥柱的先辈一样，无数次拯救过同伴的性命，甚至将对方的性命看的比自己还重，都做好了随时牺牲自己拯救同伴的觉悟。
不允许任何人从自己手上夺走无归。这是踏木飞驰的涉木和未来脑海里同时想到的。
他们花了些时间寻找无归，鸣人又派了一波忍者出动，线索被打乱。但是少年人总有石破天惊天翻地覆的气势，何况事关同伴的性命。他们在找寻无归的过程中，一直在思索：老师和火影瞒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事？
有个答案隐隐浮现。木叶机密档案室守备森严，即使是涉木和未来这样出身名门的上忍，没有火影签发的手谕，也是无法轻易进去的，更何况是几个外人。这次袭击来的奇怪，他们瞅准机密室值守最薄弱的时候出手，速战速决，熟门熟路的拿到想要的文件全身而退，还顺便带走了无归。
很可能有内应。这是他们的推论，再联合火影欲盖弥彰的表情，想必木叶高层已经有了论断。
这怎么可能，无归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读出相同的意思。
他们追到无归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万幸的是，他们赶在火影派来的人之前。无归和两个打扮奇特的人在一起，那两人一身白袍，从头到脚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瞳孔颜色很浅。
在乍见到无归的欢愉之后，他们心里咯噔一下，那丝不安在逐渐扩大。无归穿着常服，完好无损，丝毫不见被绑架的样子。看到他们来之后，也只是非常冷淡的说：“你们来做什么？”
涉木赶在未来开口前说话：“来接你回去，鹿丸老师也来了，你看到他了吗？”
提到鹿丸他的眼神果然起了些变化。涉木深知他对鹿丸感情深厚，早在忍者学校时他便将鹿丸当做偶像，毕业后更是有幸成为鹿丸的学生，对鹿丸的教诲言听计从。他垂下眼眸，那副样子落在涉木未来眼中，竟有些绝望跟失魂落魄。
“发生什么了，无归？”未来上前一步，想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然而那两个打扮奇特的人挡在中间，阻止她。其中一个开口：
“你们木叶的人，个个都该死。”
他说话很慢，声音低沉机械，像是提线木偶似的。涉木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动声色站在未来身边。未来是队长，她指了下无归，一点不退缩。“他也是木叶的人。该死的是你们。”
木叶这个词刺激了无归，他终于敢跟同伴对视，说话的神情特别悲天悯人。“你们不知道那是一个多么邪恶的地方。你们是我的同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们也还小，说起来也与你们无关。跟我一起走吧，我带你们见识什么是正确的世界。”
这话说起来太过冰凉，丝毫不像昔日的无归。他双手结印，衣服里的资料袋飞了出来，里面的文档一页页漂浮在空中，像翩跹的蝴蝶。
“你们看看吧，这罪恶的世界。”
那些年代感的文字很有吸引力，明知没有阅读权限，涉木和未来还是睁着眼睛一目十行读完他们。这些纸张代表的过去，沉重压抑的他们喘不过气。
他们出生在和平年代，见过最惨烈的事情，在历史面前也不值一提。
“药之国政治权利中心为药石村，共五百七十二人，皆为药人，无法施救。为免忍界动乱，全部诛 杀 之。”
落款签字是卡卡西，日期是十三年前。
“我本来在那五百七十二人中间，但是被带了回来，当做赎罪的工具和试验品以及胜利品在木叶长大。你们知道他们屠村一共派了几个人？十二个，两个暗部分队，皆效忠于火影。”
“灭族灭国的原因不过是信仰不同，人命就是这么不值一提。”
未来反手一划，纸张化成碎片纷飞。“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亲自去问师傅，从区区几张纸里面能看出什么东西，抑或是听这几个怪人乱说！”
“怪人……”无归的声音再次悲悯起来，“在你们眼中我们就是怪人吗，仅仅因为信仰不同？所有的真相我都已经知晓，当时我只有四岁，他们将我的记忆封印，强迫我接受木叶的一切。可是我现在都想起来了。”
“那也只是你想起来的而已，记忆是会骗人的，你在我的幻术里待过，你知道那种感觉。我相信师傅，像相信日出东方一样全身心的相信他，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如果你这么笃定，就亲自去问问他，看看你的记忆经不经得起推敲！”
“可怜的人。”无归说。风中飞舞的纸片幻影般消散，真正的资料还在他的怀里。涉木开了白眼：“你是准备把这几份资料公之于众，陷木叶于不义吗？”
“我只是想把真相说出来而已。”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你们可以跟我走，但是我不会留下的。”
“无归！”涉木喊住他，“你跟我回去，我们一起找原因。木叶可是你的家啊！”
无归大踏步向前，再不回头。未来跃起，朝无归的背影而去，同时涉木双掌分别劈向挡在他们中间的两个怪人。战斗开始了。
即便如此，即便对方摆明了想置他们于死地，涉木和未来心中仍然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将无归带回去！
涉木使用的是柔拳，在刚才那些简洁至极的文字中，他抓住了重点：药之国人善使毒，与药相当。大抵物极必反，相生相克，最擅长用药的人同时也最擅长用毒。药之国这两人中忍偏上水准，涉木一方面防备着他们放毒，一方面与他们周旋，替未来掩护。最后那两人终于倒在地上，他转身看未来，胸口忽然蓦地一痛，跪倒在地。
竟然还是中毒了吗？
未来正使一双短刃与无归近身缠斗，余光瞥见，不由得大惊。无归与那两个药之国人不同，他精通木叶忍术，同时未来还得提防他用毒，再加上主要目的是带他回去，出手便有些犹豫，这么一分心，身上就中了无归一记风遁。
无归曾经孤身一人，风遁运用的灵活至极，从敌人手中救回涉木和未来，他在医院躺了一周，差点再也醒不过来。未来身子低伏，顺势倒回涉木身边，低头看了一眼。
涉木脸色苍白，满头冷汗。他也正在看未来，他的眼神在说：一定要将无归带回去！
他如果不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涉木和未来深知，现在无归已经是木叶的敌人了，而作为木叶的忍者，他们只有杀了无归。
开什么玩笑！未来怒吼一声，身姿矫捷如游龙，直扑向无归。她心中似有一把火在烧，摧枯拉朽，誓要将天地烧个干净。她相信卡卡西，可是她不了解他作为火影的那一部分。她也相信无归，可是她不了解他身为药之国的那一部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无归，为什么是她交付生死的同伴？！
你要离开，除非踏着我们两的尸体离去！
未来将这句话吼了出来，带着眼泪与决心。
“六代目大人，如果不顾同伴阻挠，做了同伴不愿意自己做的事情，这样的人还称得上是同伴吗？”
“嘛，当然是同伴，不论他做了什么，自己也要拼着力气将他拉回来，揍他一顿或者骂他一顿，不仅如此，事情的后果还要与他一起承担。”
你与师傅之间有什么误会，我们一起解决，你要是犯了什么错误，我们一起承担。这是未来的心声，同时也是涉木的心声。他们长这么大，手上也曾沾染过鲜血，却第一次觉得命运如此残酷。
但是无归却一心想离开，童年时代在药石村生活的时光，一经苏醒便势不可挡。不用任何怀疑和犹豫，他果断选择了过去，因为记忆中的，总是美好的。
他必须离开，他必须将木叶做的恶事公之于众，他还要找到流亡各地的药之国人，他要追寻自己的信仰。恢复家园，报仇雪恨。他心中有太多的恨意和不甘，他肩上责任重大，眼前曾经互为生死的同伴，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他们出身忍界强村木叶名门，头上冠的姓氏说出去也能吓退一帮人，哪里知道国破家亡的滋味。本来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涉木从刃具包摸出药丸吞下，这药丸不能解毒，只能暂时抑制毒性扩散。他倒在地上，浑身无力，但仍然用查克拉开着白眼，替未来看清。
他跟无归搭档的时间要比未来久些，无归为了对付他的白眼，自创一套忍术，而他又在无归新忍术的基础上，将白眼和柔拳结合升级。做搭档的这些年，他们两个通过找对方身上的缺陷和互相较量，忍术突飞猛进。男孩子之间更容易从竞争中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可惜如今要用从他身上悟出的本领来对付他了。涉木想，落日从天际隐没，傍晚最后一道霞光布满西方，橘黄色烧红了半边天。
可还曾记得，总喜欢嘲笑我偷懒看云的你，却总是陪我看一整天的云卷云舒。
有了涉木的白眼加持，即使心有顾虑的未来，也能游刃有余的对付无归。无归看他们配合默契，一招一式都是木叶的精髓，而药之国的信仰和血液，那五百七十二人却早已湮没黄土。
无归早已死去，死在十三年前卡卡西的屠杀之下！
涉木查克拉快要耗尽，毒性使他昏昏欲睡。但他必须亲眼见到未来打败无归，他们一起带他回木叶。无归招式起了变化，涉木和未来第一时间有所察觉，与那两个怪人交过手的涉木知道，无归现在用的是药之国的招式。一团紫色烟雾朝未来面门而去，只有白眼看的清楚。原来他们是这样放毒的。
涉木等的就是这一瞬，他掏出手里剑朝未来而去，未来不得不后翻才能避开。希望能赶得及，涉木这样想着，却见未来手腕一软，短刃“哐当”脱手，明显是中了毒，无归的风遁落在未来腹部。未来被撞击向后飞出的同时，脚尖踢在涉木扔过来的手里剑上，手里剑利刃般插进无归腰侧。无归反手一劈，未来的短刃被他裹着查克拉直向倒在地上查克拉耗尽的涉木。另一波风遁已经朝着半空中的未来去了。
难道我们三人，今日都要命丧于此了吗？黑暗袭来的最后一秒，涉木看到一抹银色，于晚霞消散之际逆光而来。
起风了。
卡卡西收回手，将袭向涉木的短刃妥善置于刃具包中，怀里的未来已经失去知觉，他将未来放在昏迷过去的涉木旁边，给他们喂了针对药之国毒性的解药，用小刀分别在他们手腕割了一条口子放毒并包扎好，这才起身面对无归。
无归按住流血的腰侧，涉木的手里剑被他捏在手里。他眼中腾起的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杀意。
这个男人是一切罪恶的起源。
“你该杀的人是我。”卡卡西说道，有些失望有些严厉，面前的少年不再是以前的无归，刚才他已经对昔日同伴起了杀意。
“不用你提醒，我一定会杀了你。”
“药之国政治权利中心为药石村，共五百七十二人，皆为药人，无法施救。为免忍界动乱，全部诛杀之。”卡卡西一字一句，将文件内容一字不漏全念了出来，“你现在知晓这些过往，却不知道背后的原因。”
“原因是你们这些强国说了算的，弱者的死亡需要理由吗。”
卡卡西微微一笑，立在最后一抹白昼，徐徐对他讲述药之国的历史，灾难、苟活、崛起、征服，他慢慢说着，仿佛自己是药之国一员，为这个国家的存在深深自豪着，也为这个国家犯下的恶行深感内疚。
然而无归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知道自己记忆里的药之国，药石村，他们的信仰，他们誓言要拯救整个忍界于苦难中的信仰，却被其他人视为异类，弃若敝履。
卡卡西把该说的都说了，无归坚定的态度他也毫不意外，在刚才亲眼见到他要杀涉木未来时，他便已做好这种觉悟。“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学生，不是我的同伴，作为木叶的忍者，我只会将你带回去，或者杀了你。”
“你早已经杀了我，在十三年前。何必这时候假惺惺呢卡卡西，即使我是你的学生，你的同伴，你也会杀了我的。毕竟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人呢，你手上沾满的，何止是敌人的鲜血！”
“你带不走我的，十三年前你带走我一次，这一次，坚决不会回去！”
卡卡西极为缓慢的抬眸，决议浮现。到了他这个段位，真要下决心杀人，身上也是看不出半点杀意的。
“既然如此，这恶人就继续由我来担当吧。”黑夜慢慢侵袭大地的时候，蓝色光芒爆涨，盛开的是红色鲜花。
涉木在彻底醒来之前，梦到自己在波之国摇晃的船上，烟雾蒙蒙的江面上什么都看不清，天在落雨，无归坐在他身边擦拭刃具，感到他醒了，惯例嘲笑他：“你跟猪一样能睡。”
未来背对他们坐在船舷上，卷曲的头发被雾打湿。他想到未来总会说他两在侮辱猪，所以这次没有反驳无归。“你也应该睡一睡，你总是思考太多。”
无归低头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他就醒了，繁星布满夜幕，一望无际，像钻石像荧光，像一切美好事物，然而那上面并没有无归的笑脸。他在马车上，听见车轱辘碾过黑夜的声音，未来躺在他身侧，眉头紧锁，陷入深眠。狭窄的车厢只有他两，没有无归。
梦里江面上那场雨似乎还在下，涉木感到自己脸颊湿润。雾下的越来越厚，他快要看不清他们。
车子拐了一个弯，一个身影从后厢翻出来，坐在驾驶座上。他们沉默的行了一阵，马的呼吸比他们响亮。这是一个晴夜，他们正行驶在一条林中路，低垂的树枝不断抚过车厢，影子被落在身后。涉木伸手扯下一条抚过面颊的细枝，咬在嘴里。
“你是有原因的对吗，这个理由重大到可以用那五百七十二条人命来换。”
卡卡西点点头。
“好，我相信你，火影大人。但是我现在不想知道那个理由。”他靠在车厢上，疲惫万分，“我知道这很不理智，但是我现在有点恨你。”
驾驶座上的人扬起一抹沉默微笑。“我知道。”
他们又沉默于黑夜中，出了森林是一片平原，繁星当空，四寂无声。涉木再次开口：“人生总是这么艰难吗？”
卡卡西这次笑出声来，细碎的星光洒在他眼底。“不，人生很漫长，也很美好。”
未来于次日夜晚醒来，睁眼的第一瞬便知道房间不止她一人，她没有立即起身，反而借着夜色打量卡卡西。
他很疲惫，坐在病床前的椅子里小憩，下巴撑在手掌上，即使是睡着，眉头也习惯性的皱起。这样的他，是背负了怎样的沉重心思才能下达那样的指令。他是卡卡西，也是六代目火影，我只知前者，却不知后者……
卡卡西突然睁开眼，却没有吃惊，反而露笑意。未来撇开脸，将自己埋到枕头深处。卡卡西伸手，温柔触摸她头发。
她突然掀开被子钻进卡卡西怀里，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肩膀处。卡卡西兜住她，轻拍她背。
她在哭泣，泪水洇湿衣衫。“我讨厌你。”她闷声闷气的说道。
“我知道。”卡卡西顿了顿又道，“总比讨厌你自己好。”
未来猛地抬头，瞪视他。她的眼睛很亮，盛满月光，愤怒摇晃在月亮中。
“你讨厌我，我总是有办法让你重新喜欢上，可是你若讨厌自己，我就毫无办法了。”
亲手杀掉同伴这种事，我知道其中滋味，不愿意再让你经历。讨厌自己那种感觉，比死还难受啊。
未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在他怀里颤抖，卡卡西手指穿过她头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答应过阿斯玛不再让你哭，可是总是搞砸呢。”
未来哭的歇斯底里，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感觉却像经历了一场漫长的生离死别。她的路还很长，卡卡西想陪着她护着她，为她披荆斩棘，为她披星戴月。
“嫁给我好吗，未来。”卡卡西突然道，这句话从他心底蹦出，流经血液，不经大脑，由舌头跟上颚发声。
未来被吓到了，眼泪鼻涕挂在脸上，卡卡西也被吓到了，他怕太过唐突。可是下一秒女孩尖叫起来，再次颤抖。“我愿意！”她大声说，“我愿意。”
“但是你要等我到明天，我现在有点讨厌你，等明天太阳出来我就不讨厌你了。”未来又哭又笑。
卡卡西也笑了。“好，我等你，一晚不够的话等你一个月，一个月不够的话等你一年，一年不行的话，等你一辈子。”他亲亲未来光洁的额头，“我会让你再次喜欢上我的。”
未来捧住卡卡西的脸，眼神认真。“我一直喜欢你，不管你是卡卡西，还是火影，一直一直喜欢。我也会让你再次喜欢上自己的，一晚不够的话等你一个月，一个月不够的话等你一年，一年不行的话，等你一辈子。你这么好，就不要再讨厌自己了，求求你。”她暗红的眼眸被泪水洗过，满月荡其中，像九天银河，像春日繁花，像是卡卡西见过的最美落日。她的声音很轻，落在卡卡西心底，如深海鱼群经过，海底细沙被惊动。
“求求你，喜欢上自己吧。”
卡卡西内心一塌糊涂，他说好。
月色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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